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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打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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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北安被籠在朦朧的光暈之中。

燕嬌微微直起身子,只能瞧見他腳上的翹尖鹿皮靴,鞋邊用金線勾勒出雷雲紋,端的有些富貴。

岳臨點頭一笑,“世子請進。”

魏北安得了準,才進得屋內,卻是沒將任何人看在眼裏,徑直往最後一排走去。

正巧他坐的地方有個竹窗,便給打了開,陽光斜斜射進來,他似覺得晃眼,往後靠去,整個人現在竹椅之中,左腿大喇喇放在外面。

燕嬌見了他,一下子就認出他是那個坐臥山水間的少年,而且還比畫像上俊俏許多。

他墨發高高豎起,用一個綴五色寶石的銀圈箍住,額前碎發垂落,顯得他更有幾分張揚,倒是與畫像上一般,風流恣意得很!

他一身紅色錦袍,剪裁得體,上繪神獸白澤紋,唇色嫣紅,愈發襯得他肌膚如玉,一雙桃花眼微微垂下,滿是懶散與無意。

燕嬌忍不住吞了口口水,魏北安這模樣、這姿態就是典型的“校霸”,是要常年坐最後一排的。

果然,岳臨一上課,魏北安就睡了起來,半點兒沒將學士放在眼中。

岳臨又是個對誰都巴結的,自然不會管樂陽侯世子,也就掀開眼皮看一眼,繼續拿著書講起學來。

倒是傅老先生來時,才堪堪將他叫醒。

燕嬌正趁著岳臨和傅老先生接連提問,將之前匆匆一瞥的這些伴讀對了對號。

遲來的魏北安姑且不提,剩下沒有嘲笑過她的也就是坐在身後的盧清、坐在她右側的頭頂落花男子——李餘晴恩。

李餘晴恩這名字倒是讓她好奇,忍不住看了他幾眼,正好瞥到李餘晴恩看過來,她揚起嘴角,微微一笑。

似是不意燕嬌看自己,李餘晴恩連忙別過臉,臉色漲得通紅,他人本就偏瘦弱,長得秀氣,若非他生得高挑,就這般扭捏,燕嬌差點兒以為他也是女扮男裝。

燕嬌眨眨眼,又往他身後看去,他身後坐著的名喚秦蘇,是倚樹而立的美男子,剛剛雖沒笑話她,卻也對她沒甚表情。

秦蘇一襲青衫,俊逸非凡,眼尾微微上挑,有幾分狡詐之意,可在他那張如山中仙、林中靈的臉上,又顯得如狐美艷。

秦蘇見她看過來,只含笑微微頷首,甚是守禮,只眼角眉梢又帶著些許狡黠。

再之後就是燕洛的跟班,左丞相之子楊士安,兵部左侍郎之子張潯德和太常寺少卿之子姚行,其餘的就是一些中立派,不提也罷。

燕嬌撇撇嘴,一手拄著下巴,一手百無聊賴地點著桌子,恰此時,正在講學的傅老先生問道:“敢問太子殿下,老夫剛才講了什麽?”

這聲響在她耳邊,猶如平地驚雷,她臉憋得一紅,想到謝央說的:榮祿大夫傅老先生較為嚴苛。

她心下一沈。

“太子殿下?”見她不答,老先生又顫顫巍巍地喚了她一聲。

燕嬌站起身,訕笑一聲,身後響起盧清的氣音:“侯於周服,侯……”【註1】

不待他說完,就聽傅老先生神情嚴肅道:“盧清,噤聲!”

盧清一凜,不敢再言,燕嬌剛聽個“猴”字,別的都沒聽清,總不能傅老先生講人類起源吧。

傅老先生看著她,又問道:“太子殿下,你今日在此,確為天命,可也須知,天命靡常,當樹己德才是。”

燕嬌一怔,雖她只想想辦法讓皇帝把她給廢了,但此時被老師單拎出來,也不免覺得丟臉,她面色一紅,躬身道:“學、學生謝、謝過先先、先生指、指教。”

傅老先生點點頭,便讓她坐下,因傅老先生威嚴,倒是沒人敢在他講學之時放肆,燕洛也難得沒挖苦燕嬌。

這一天下來,除了被傅老先生拎出來以外,別的倒都還好,更甚至,她除了解手需要自己去做以外,別的竟都被盧清給包了。

盧清給她擦第三次桌子和椅子時,她終於忍不住道:“盧盧、盧清,你你你、你做、做什、什麽?”

盧清睜著他無辜的大眼睛,撓撓腦袋,“回太子殿下,我爹說了,你是君,我們是臣,泛是我們可以為太子殿下做的,都該由我們來做。”

他這話一說完,引得一眾伴讀看過來,他輕咳了一聲,心中卻想著:不知道這樣做符不符合老爹說的老實人、忠臣。

他又道:“我爹說了,讓我多做事,少說話,那我就閉嘴了。”

燕嬌:“……”

盧清轉轉眼珠,偷偷瞧著燕嬌,見她似是沒動氣,心中呼出口氣。

“呵!不知道的,還以為太子殿下沒手呢!”

燕嬌一聽燕洛開口,不由翻了個白眼,這回他倒是學乖了,不再學她說話了。

盧清一聽這話,卻是擺擺手,對燕嬌解釋道:“不,不是的,太子殿下,我……”

不待他說完,燕嬌就道:“不、不勞、勞煩、你了。”

說罷,坐回位子上,聽到右邊斜側傳來嗤笑聲,正是秦蘇。

盧清自然也聽到了,豎起眼睛瞪他,秦蘇聳了聳肩,氣得盧清跳腳,卻發怒不得,生怕太子見了,會厭煩他。

他們的眼神官司,燕嬌並不知道,也不在意,只等著今日最後一堂課。

這最後一堂,燕嬌也不知是什麽,待到最後一位先生進來時,只見他腋下夾著的書上露出兩個大字“聲學”。

燕嬌眼皮一跳。

果然,眾伴讀拿過書看起來時,哄堂大笑。

燕嬌實在不知,她那便宜爹是怎麽想的,竟讓這些伴讀都跟著她練聲!

“哈哈,太子殿下,不若,你先給我們示範一下?”

燕洛說罷,又大笑不止,他的跟班們自然也拍案大笑,為他烘著氣氛。

楊士安看向燕洛道:“小郡王,這就是你的不是了,怎麽難為太子殿下呢?”

“是啊,就是你我說這個什麽‘於瑜欲漁,遇餘於寓’【註2】都難,殿下又怎麽說出來啊?”張潯德揚著眉毛,看向燕嬌道。

燕嬌捏著拳頭,嘴唇微抿,身後的盧清卻是氣得很,一拍桌子,站起來道:“楊士安、張潯德,你們太放肆了!”

幾人看著盧清,又是笑作一團,姚行看著盧清道:“盧清,家父有一只特別喜歡的哈皮狗,我覺著與你甚像,改日帶你瞧……”

“瞧”字還沒說完,燕嬌哼哼一聲,上去一腳將那姚行的桌子踹翻,驚得姚行臉色一白,跳了起來。

整個文華殿安靜一片,那練聲的老師嚇了一跳,連忙伸手道:“殿下,諸位伴讀,不可,不可!”

燕嬌沒理他,接著又踹了姚行一腳,“本、本宮看、看你是、是只花、花斑、狗!”

說罷,又照著他的腿踢了一腳,燕嬌橫眼去看燕洛和楊士安、張潯德幾人,他們俱是被她這一眼看得心神一凜。

但燕洛也是個混不吝的,見她直接上手打了姚行,又罵姚行是花斑狗,分明是在給他難堪,當即一怒,起身喝道:“太子殿下,動手打人,實屬過分了吧!”

他話音一落,燕嬌只揚唇一笑,伸出一個飛腳,將他一踢,燕洛沒想到她竟然向他出腳,身子往後一仰,倒在桌旁,堪堪扶住椅子。

“本、本宮、說說不、不過,動、動手!”

燕嬌一揚脖子,揮著拳,還不待她上前,身後的盧清一把提起自己的椅子,直直摔過去,大著嗓門嚷嚷著:“媽的,老子不裝了!”

他擦過燕嬌身邊,直接拎過姚行的衣領一頓揍,“媽的,你才是他媽的哈皮狗,你哈皮,你最哈皮!”

“救、救命!”

燕洛等人見狀,心中怒氣更甚,見姚行被打,也都紛紛上前,燕嬌喝了一聲也要去打,卻沒想到有人先她一步,一個飛腳,將楊士安踹到在地,後又側腳一踢,將張潯德踢到地上。

此人正是魏北安!

燕嬌眼睛瞪圓,見燕洛的小跟班都有人打,她目光一轉,看著燕洛,輕笑一聲。

燕洛走到哪裏都是被人供著的,哪裏見過這場面,又見她邪邪笑起,心中一慌,顫著手,指她道:“你……你做什麽?”

燕嬌上去揪著他的衣領,將他拉下一點,伸出手在他臉上一陣花撓,惹得燕洛連連叫道:“媽的,燕艽,你打架學女人!”

“啊,疼!”

作者有話說:

【註1】:原文:上帝既命,侯於周服。侯服於周,天命靡常。——《文王》

【註2】:出自繞口令《於瑜欲漁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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